行走在路上（二）
潢川棍子户外2018年7月箭扣长城及塞外草原驴行之旅小集
草原篇
7月3日早，自北京箭扣长城脚下出发，继续北行900多公里，到达了地处内蒙古草原腹地的乌拉盖草原。这里将是我们“棍子户外”此次箭扣长城及塞个草原驴行之旅的第二站。
乌拉盖草原位于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东北部，是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的天然草原，具有完好的草原生态，电影《狼图腾》就取景于此。乌拉盖草原不仅以美丽著称于世，而且据史料记载，乌拉盖河与色也勒吉河的汇合处就是一处闻名的古战场遗址，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在统一蒙古诸部战斗中，在这彻底歼灭了曾不可一世的宿敌塔塔尔部。
在乌拉盖草原重装徒步的行程计划是三天，野外扎帐宿营两夜，连续徒步总里程66公里。第一天25公里，第二天32公里，第三天徒步9公里后与后援车会合，期间只有一次补给机会。
第一天的29.2公里
到达乌拉盖草原的次日一大早，我们从头天落脚的小镇出发进入草原。
早上的天气不错，没啥太阳，轻风徐来，感觉还比较凉爽。渐渐地将通往小镇的公路抛在身后，眼前皆是一片无垠的青绿。踩着脚下的柔软，呼吸着带着草青味的空气，大家心情都格外的好。行进队伍时而排成“一字长蛇阵”、时而摆开“大雁展翅阵”，一路欢歌笑语，好不自在。
随着向草原腹地的行进，远处也开始有了平缓的起伏，地面上的草虽然渐渐深了些，但也大多只有小腿一般高。听当地人说，今年由于干旱，草的长势跟往年相比差了很多。这让一直憧憬着见一见“风吹草低现牛羊”的我不免有些失落。但好在美丽的乌拉盖草原并没有让人失望，天蓝、风清、云白、草绿，简单而洁净，让远离城市喧嚣的人们感到一份近乎超脱的宁静与平和。
途中，经常可以在草茎下或裸露的小土丘下，看到一个个约有三个大拇指宽的小洞口，那是土拨鼠的洞穴，用手杖往里试了多次，也没见到一只土拨鼠；时常也可以见到一些用草垒铺成的窝，拨开草叶，里面通常会有三两只鸟蛋或是不知名幼鸟在啁啾的叫着；偶尔也会远远的看到成群的羊、牛和马，或安静的啃食青草，或结队奔腾而过，但很少能见到放牧的人，天地间一片自然。大半个上午时间，我们都是在这种陶醉中渡过。
接近中午的时候，太阳突然开始暴虐起来，即使是帽子、面巾和防晒衣把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，也能感到皮肤被烤的火辣辣的疼。中午1点来钟的时候，我们遇到一户生活在这里的牧民，借着牧民家屋墙下的一点点阴凉，花20分钟时间，就着被太阳“加温”了的矿泉水，吃了两块油馍、两块牛肉干和一小袋咸菜，算作是午餐，略作休息后又接着上路了。
午后的太阳更烈了，风也停了，满眼的绿色在刺眼的阳光下似乎起了片片光晕。越来越沉的背包、不断顺着帽沿淌下来的汗水和开始有些机械状向前迈动的双腿，也让我无法再有心思欣赏这片天地的广阔。
渐渐地，队伍的行进速度慢了下来，并开始拉开了距离，彼此之间也少了许多话语。“俊棍”是走在最后收队的，他也是最活跃的，时不时就能听到他发出某种怪叫、吆喝，又或是调侃某人几句，他还说，我现在爬山路虽然不行了，但还是号称“平路小王子”的。其实我们都知道，他才是最不容易的，200来斤的体重让他双腿走的都有些肿了，他这样也是想给疲惫中的大家带来一些轻松，给大家鼓鼓劲。所以大家每每也都会接上他的话茬，斗斗嘴或是讲个段子引来几声笑声，借此来恢复些精神。
我开始是走在第二梯队的，但由于中途背包背带意外断了，虽然临时打了结扣，但重近50斤的背包还是总从背上往下坠，让我慢慢落在了后面。“竹棍”见状接过了我的相机包，才算是给我减轻了一些负重，但即使是这样，整个身体依然被压的不由前倾，双肩被勒得刺疼，两腿象是被绑了铅块似的，感觉整个人好象是快到了某种极限。每当这时，我都会对自己说上一句以往在户外穿越时忽悠“新驴”们的话：“前面拐弯就到了，还有200米”。虽然我知道我这是在骗自己，但那一刻我选择相信。
下午5点多钟，当远处缓坡后露出一红色房顶时，“竹棍”告诉大家，那旁边就是我们当天计划的宿营地。看着目已可及的宿营地，大家终于有了久违的一次轻松，决定进行最后一次修整。我卸下背包，全身瘫软的躺在地上，见有两只小蚂蚁爬到了我胸前的衣服上，也懒得动手掸一下，只是吹口气吹走了事，透过太阳镜镜片，天还是那么蓝，云还是那么白，太阳好象也变的温和了起来，心里还想着晚上要是能吃上一顿烤羊、喝上一瓶冰啤酒，该有多爽啊。不过这轻松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，已经到达计划宿营地的几人传来消息：本来想向宿营地附近的牧民买只羊晚上吃，但35斤2000块的要价太高没谈好，而且那户牧民家还放养有两只藏獒，不适合我们扎营。于是，我们不得不再另寻地点宿营。
在“竹棍”、“俊棍”等几人对着户外助手地图一番扒拉后，我们继续向前。再一次背上背包，由于这次目的地是不确定的，让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打鼓的。很快，那种极度疲惫的感觉又袭上我全身，背包似乎更重了，两腿也麻木的有点不听使唤，只是双脚传来的阵阵疼痛还能让我知道，两腿还是我的。心里暗骂自己，好端端的不在家待着，非要自己来找罪受，真是有病。抬头看了看身边几个也是低着头只顾往前走的同伴，心想他们估计也比我强不到哪儿去。咬咬牙，又坚持向前走。
时间就在这种自骂、咬牙、坚持、再自骂、再咬牙、再坚持中慢慢的过去。将近晚上8点的时候，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快干涸的河沟边，决定就地扎营。至此，全天徒步轨迹显示总里程是29.2公里，比计划的25公里多走了4.2公里。
扎好帐篷，下了碗白水挂面就着些肉类熟食就当晚餐了，“老腊肉”还递给我一罐啤酒，真心不知道他怎么背的还有这东西，真是让我佩服。
钻进睡袋，脚上的3个水泡还在钻心的疼，但整个人却是彻底放松了下来。一张张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，想着这一天行程中的点点滴滴，身体的疲惫和对自己找虐的责骂悄然不知所踪。
满天星光下，摇曳的帐篷灯从宿营地帐篷中透出色彩各异的亮光。夜色中的草原仿佛并不在意我们一行人的到来，依然保持着她那种只属于这里的宁静。
在矿场
乌拉盖草原有着丰富的金、银、煤炭、莹石等多种矿产资源，所以分布着不少矿场。我们就碰到了一个。
那是一个露天煤矿，老板约莫30岁出头的样子，叫黄阿超，很广东化的名字，但却是河南三门峡人。遇到他是在河沟边扎营的那天夜里。当时，我们刚吃过晚饭，正在商讨第二天行程时，两辆开着排式顶灯的“牧马人”来到了我们营地。一番交流后，我们彼此很快就认了老乡，并熟络了起来，他说他的露天矿场离我们扎营的地方不远，夜里从几十公里外返回矿场，看到这里有不少人，所以就来看看。我们也调侃：还以为碰到“截道”的了。在得知我们是一群“驴友”后，他还热情的邀请我们第二天去他的矿场看看。大概是一种在他乡遇见老乡的兴奋，也可能是出于对老乡的信任，大家欣然同意了。
第二天上午，我们开始向矿场进发。途中，出于安全考虑，我上网查了周边矿区的信息，并将我所处的位置信息通过微信发给了在家的朋友。因为露天煤矿刚好在我们的前行路线上，所以我们很顺利的就到了矿场。
矿场占地很大，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处处都被炭黑覆盖的景象，矿场内没有牧草，地面上除了土就是石块，让我感觉有点进入了戈壁滩的味道。黄阿超说整个矿场有十多平方公里，他带我们去看了矿上的矿坑，矿坑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井洞，而是一个方圆几公里的的巨大深湖，据说矿坑最深处有280米深，采煤时需要不断向外抽水。矿坑不远处是宛如城墙一般高高的土堆，都是从深湖里挖出来的土方和矿渣。
黄阿超很健谈，他说他们是家庭企业，这个矿是两个多月前刚买下的，现在正在做交接，还没正式开工。虽然是个典型的“富二代”，但在他身上，却没有那种寻常“富二代”惯有的那种骄奢。我们说起了昨天想买只羊一事，他说这里有的牧民不太好相处，对外来人还是有些排斥的，他认识矿区附近的一户牧民，相处的还不错，可以带我们去找他买。我们驱车近一个小时来到那户牧民家，因为有黄阿超带着，那对年轻的牧民夫妇很热情，现场逮了一只羊95斤，只要了1000块钱，我们也邀请他们一起来矿场吃晚餐。
借用矿场的厨房，又在院子里用砖垒了个土灶，由“可以然后”、“拐棍”、“张健”几个“大厨”掌勺，其他人洗的洗、搬的搬，一番忙碌之后，美味的羊肉大餐开始了。席间，辣嗓子的草原白酒让大家情绪很高，黄阿超、牧民夫妇及矿场里的几名工人也都被感染，跟着我们一起用“棍子户外”特有的“嘶吼”方式频频碰杯。
晚餐后，我们又燃起了篝火。熊熊的篝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，歌声、笑声也在夜幕下的草原矿区回荡着。
现在的牧民
卖给我们羊的那对年轻牧民夫妇是地道的蒙古族人，但汉语说的很好，他们家世代都是这乌拉盖草原上的牧民。可能是已经熟络了的缘故，丈夫与我们相谈甚欢，妻子虽然不说什么话，但也始终面色带着笑。这与这两天我们遇到的一些态度冷淡、不怎么理会我们、目光中还带着些审视甚至是警惕的牧民大不一样。
席间，我问他们，在草原见到不少羊群、牛群、马群，但为什么没有见到有牧民放牧啊。丈夫说现在的草场都是固定分到各个牧民家的，不象是很多年前那样流动放牧了，所以畜群什么的都是在自家的牧场内，一般都是早上放出去，天黑前去将畜群带回圈就行了，不需要怎么跟着。听了他的话，我才明白草原里一些用铁丝拉起的简易矮墙是做什么的了。我又问他们，你们去带畜群回圈的时候，是骑着马，带着套马杆什么的吗？他说，那是以前，现在很少了，现在一般都是骑摩托车，平常出行也是，如果路远了会开车，这里的车基本上都是越野车，套马杆倒是有时还用。
在来草原的路上，有着在内蒙古工作十多年经历的“肖哥”告诉我们，从前草原上牧民家没人的时候，门也是不上锁的，过路的人可以自由的进去吃点东西，但后来由于外来人随手拿走牧民家东西的事多了，牧民们也就不再让过路人进家了。我问牧民夫妇是这样吗？他们说，以前流动放牧的时候，草原上的牧民住的都是蒙古包，是有这样的习惯，但草场被固定分配后，这里很多牧民都建了房，很多都不再住蒙古包了，再加上的确有外来人拿走牧民家东西的事，所以这种习惯慢慢就没了，现在草原上的蒙古包也少了，蒙古包大多都是接待游客的地方。
和这个年轻的蒙古汉子碰了杯酒，我说，草原这么大、这么美，空气又这么好，生活无拘无束的，真是羡慕。他笑了笑说，那是你不常在这，草原上好是好，但我觉得还是你们在城里好，虽然现在条件好了，也有车，但生活和城里比还是很不方便，平时去趟镇上都要跑好远，而且现在是丰草期，要是冬天，你们肯定受不了这里了。我又问他那怎么不去城里生活，他说他也想去，但他家里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，他这一代还离不开这里，也没法离开这里，只能希望孩子长大了能去城市里生活。
听了他的话，我也笑了笑。想想也是，其实人都是一样，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圈无形的城墙，或在城内，或在城外，或在大城，或在小城，一个地方待久了，都想去看看另外一个地方的风景。唯一不同的是，有的人可以越过那道墙，有的人却越不过那道墙。
吉祥符
在草原的最后一站是可汗山，我们是乘后援大巴车去的。
可汗山是个4A级风景区，但没有门票。当天游玩的人不多，整座可汗山都显得很是安静。沿着山脚下入口的“苍狼之路”，可以一路登上山顶。山顶建有蒙元帝王的半身雕塑群，最大的两尊是成吉思汗和忽必烈。雕塑群正下方的山腰处，建有两队蒙古兵方阵雕塑，一队手持长矛，一队手握弯刀，身披甲胄，威风凛凛。从山顶另一侧下到山脚，青绿的草甸中有着两座敖包（用大大小小的石头堆起来的石头堆），敖包上的“神树”上系着五颜六色的彩条，彩条随着风飘动着，透出一分别样的神秘。
在离敖包不远的路边，有几个当地人摆的小摊，卖的都是些用皮革做的蒙古小靴子、小蒙古包什么的小工艺品。其中一个摊位上摆的只有一种手指大小、或圆或方的桃木制挂件，我随手拿起，看至那些挂件通体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，开头有着《吉祥经》、《金刚经》等字样。摊主是个60多岁或许更大些年纪的蒙古老妇人，脸上爬满了岁月留下的褶皱，她身上穿的蒙古族传统服饰，已经褪色，显得有些破旧。她坐在摊位后，见我上前，便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对我说了声“长生天保佑你”，就没再说话了，而是继续仔细叠着腿上的一摞彩色布帛。看着眼前刻满经文的小挂件，我心中突然一阵怦然，下意识的就挑了个刻有《吉祥经》的吉祥符，也没砍价，问了价就掏钱买下了，临走时还对着老妇人说了声“长生天也保佑你”。
其实我并不是个迷信的人，只是对神明有着敬畏之心罢了，特别是自从上次在爬完北京箭扣长城后，更是如此。挑中这枚“吉祥符”，或许也是缘于那个蒙古老妇人的一声“长生天保佑你”。我准备在这枚“吉祥符”挂件底部再刻上字，当作一枚印章，相信会有好运的。
“俊棍”的执着
说起来我们这次草原之行的两夜草原扎帐计划是完成了，但三天共66公里的徒步穿越却因中途计划改变而没有达到。对此，“俊棍”始终有点耿耿于怀。
之所以中途改变了原定的穿越计划，主要有两个原因。一是第一天近30公里的路程让我们大多数人都感到了疲惫；二是后援车的到来，让大家继续坚持走完全部路程的念头消退了不少。
记得那天走到最终扎营地之前，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因为疲累，都有了呼叫后援车集体返回小镇的心思。当时是因为“俊棍”的坚持，我们才没有随后援车返回，而是按计划扎营。“俊棍”说，走虐线要的就是虐，不让自己感到极限怎能体会到什么是虐？不虐怎能感到虐的快乐？为此，他还和担心大家受不了的“竹棍”理论了一番。虽然最后大家听从了“俊棍”的意见，但还是将接下来的行程作了改动。
“俊棍”对户外有着自己的理解，也是个对户外驴行很执着的人。
他崇尚区别于“旅游”的“户外”活动，认为“户外”驴行与那些跟着旅行团游山玩水有着本质的不同，作为“驴”，应当在户外活动中亲近自然，并不断的挑战自己。这次因为草原徒步计划的中途改变，他一路都在唠叨，要不是后援车的到来让大家懈了一鼓子劲，一定是可以坚持下来的。现在回想起来，确实如此。
他坚守户外自助约伴活动的“AA制”理念，坚持要将“潢川棍子户外”打造成有别于商业性户外群的纯粹户外团队。每次出行，领队、会计及所有参加人的器材使用等，都是纯义务付出；每次出行的“AA”花费，都是人均分摊，没有特殊；每一笔花费都会逐笔公开，精确到元、角、分。
他追求“花最少的钱，看最美的风景”，每次出行都会精打细算。前两天，他再次把这次从北京箭扣长城到内蒙草原穿越，再到后来算是比较FB的承德、正定之旅，一共8天行程的所有花费清单在群里公布，还有点小孩子赌气般的说，我们人均花费还不到1000块钱，哪有象外面传的那样每人都花了好几千块。
对于“俊棍”的执着，我有时甚至觉得已经是有些偏执了。但不可否认的是，他这种近乎偏执的执着是可爱的，是可敬的，他以这种执着赢得了所有“棍子”的认同和信任，也让“潢川棍子户外”有了一种只属于“户外人”的精神和信念。
一路有你更精采。
（待续。敬请继续关注《行走在路上（三）“京畿篇”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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