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题: 记忆中的小水牛——田桂民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记忆中的小水牛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田桂民

打开记忆的闸门，便涌现出我家的小水牛来。寻着那形象，觅着那踪影，想着它逝去，总觉得对不住它。于是写下此文以纪念。

记得那是犬年的冬月买了它，我家人像是接一位姑娘入门，皆大欢喜。对于相当贫穷的我来说，买一头牛就像筑一幢楼，那急劲儿，那苦劲儿，那难堪别提有多少，现在想起来还不寒而栗。实乃不易啊！于是我们一家人都精心饲养它。

暑假里，放牛催膘是黄金季节，一家人都争着放牛。我放了一次牛，一是想体验一下放牛的滋味，再者是太喜欢它的原因。母亲说，这牛很懂人性，好放，常常不择草好草孬。特别是在田埂上放牧，别的牛总是吃庄稼，嘴里咀嚼秧苗，头还昂的老高。而俺家的小水牛偶尔吃一口，从不抬头，很会迷惑人。我放了它，果然如母亲所说。

年长的农夫都知道，小牛教活难。我曾教过三条牛学活，那就像教刚入学的顽童，费力又费时。可没想到，拉上套的它一个劲儿的往前曳。真是印了人们常说的“年幼小牛不惜力”的说法。一个上午，它学会了干活，且常拉套不松懈。

这年的收割季节到了，太阳底下割稻，月亮底下捆稻，累的我是腰酸腿疼，加之用架子车拉稻捆子要上很高的渠道埂，拉多了上不去，于是又想到了它。也是它，帮助我拉完了所有稻捆子。

入秋季节，出身为牛的它便是更忙了。所有的庄稼地都得经它翻犁，犁稻茬，种油菜。特别是到了种麦，半夜起床，日落而归，劳累的过程真是苦不堪言。有一次犁板结地，它竟然累的跪了下。当时，我以为它累坏了，刚想停犁，它忽的站起来，使足力气又曳起来，真的是让人心疼。

猪年的九月，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了。母亲的侍理疏忽（平时都是母亲侍理，我在教学），栓松了牛绳子，搂少了牛草，于是它拖掉了牛鼻绳，寻找食物碰到了屋里的黄豆。它可能是见到了好东西，欣喜若狂，狼吞虎咽，痛痛快快地饱吃了一肚子（黄豆是给牛催膘的好饲料，牛只能吃少，不能吃多）。我想，它本不该吃的，可每次回家主人都瓦一碗黄豆喂它，这是诱惑，这是奖赏，这是劳动所得。它既然碰上了黄豆，食之是应该的，它还以为是我们给它准备好了呢！总而言之，都是我们一家人不好，不收捡，不谨慎，造成了它的误食。它吃的太多了，胃脘膨胀，胃功能失调。临走的时候，它有预感，慢慢地来到我身边，用牛角碰了碰我，好像在说：我不能为你干活了，永别了！此时的我再也噙不住溢出的泪水，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角尖，难过的与它告别。

尽了我最大的努力，也没能救出它。我很伤心。擦去泪水找出纸笔想写点什么，只是感情的潮水老涌。一直耽误到现在，一直老想着鲁迅先生的名言：俯首甘为孺子牛。它去了，我永远记着它，并遵鲁言，即在教育这块园地里俯首甘为小水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