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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走了——胡晓川

  • 《花乡》文艺杂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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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5/7/24 16:51:56
  • 来自:河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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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走了 

胡晓川

  
  残冬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,沙、沙、沙......
  不知是愧疚的泪水,还是多情的细雨,顺着我的脸颊一个劲地往下淌。在冷风凄雨中,我久久地跪在母亲的坟前,一边虔诚地烧着纸钱,一边如杜鹃啼血般呼唤着母亲:“妈,今天是新年,儿来给您拜年啦!妈,您在天国过得还好吗妈......”
  母亲名叫薛继华,1943年10月19日出生在一个贫苦农家,因是女孩,且排行老
大,刚一懂事,母亲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。母亲虽然没进过学门,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,但是,母亲勤劳、节俭、讲道理,讲规矩,深受乡邻的尊重。
  三年自然灾害后的1962年,仅有19岁的母亲,带着我姥姥陪嫁的一个木头箱子,与家境贫寒、前途渺茫的我的父亲结合在一起。父亲原在信阳汽车运输公司工作,由于我爷爷是富农的原因,被打压回老家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。从繁华的城市到贫穷落后的农村,父亲犹如从人间天堂,一下子跌进永世不得翻身的十八层地狱。伤感、凄惨、绝望,他甚至连生活的勇气都没有了。
  在母亲的关心、恩爱下,父亲的心理伤口慢慢得到了愈合,渐渐地恢复了生活的信心。
  贫穷是多年来困扰我父母无法解决的一个难题。在我的记忆里,我家一直没钱财、没粮食、没衣裳。虽然母亲很勤劳、很俭朴;虽然,父亲有开车、修理机械的手艺,但随着我兄妹5人的陆续出生,家庭负担越来越重;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开展,农村社会环境越来越差。不准父亲外出,不准父亲参加各种会议,父亲只能呆在生产队里,没日没夜地干着让领导永远不会满意的泥巴活。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的母亲成了我家的避风港,成了我们胡氏家族的一面挡风的壁垒。
  长期的压抑,使父亲不敢参与社会上的纷争,即使是自己或孩子受了很多的委屈,也没有与人理论的胆量。我清楚的记得,在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,学习非常优秀的我,经常受到生产队几个学习差的学生欺负。原因很简单,我是地主羔子,怎能学习好?为此,老师批评他们,有时还揪揪他们的耳朵。
这可摊上大事了,这群小子要报复我。冬季有一天,这几个混蛋凑在一起, 远远地对我指指点点。我想,我又要倒霉啦!可不?中午一放学,先是一个叫狗蛋的站在校门口对我头部打一拳,接着又对着我屁股踢两脚。亏得我跑得快,少挨了两三下。正当我暗自庆幸时,迎面又撞上学习最差的老驴。这个家伙,心狠手辣,最擅长欺负“地富反坏右”的子女。看着吓得脸煞白的我,老驴对着我脸就是两巴掌,伸手抓走我头上的“火车头”帽子,然后塞进他的裤裆,扬长而去。
  醒过神来的我,边哭边喊着老驴要帽子。老驴可是一个坏透的赖货,简直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。在我快要追上的时候,只见他从裤裆里把我的 “火车头” 拽出来, 快速地洒了一泡***尿。之后,把我的“火车头”使劲塞进路边坟头的猫洞里。
  因为胆小,不敢上坟头掏“火车头”,我只好一路哭着跑回家。早已站在门口的母亲,一见如此这般的我,一把将我抱在怀里,待问明原委后,母亲气得脸如猪肝,“呼”地一下站起:“别怕,儿子,妈妈为你说理去!”母亲火喷喷、如箭般地跑到老驴家,拉着老驴和他的妈,一起找队长,然后又找大队书记评理。自知理亏的老驴,承认了错误,老驴的妈也向我母亲道了歉。从此,再没有人胆敢如此嚣张地欺负我了。
  母亲非常疼爱我,但对我管教也很严厉。学习,对孩提时代的我来说,的确是一件苦差事。因为成绩不理想,我挨过母亲的打骂,甚至被罚站一个多小时;因为作业办的潦草,母亲把我的作业本撕得稀巴烂,并把碎片扔到我的头上。每天清晨,母亲早早地把我叫起,赶到学校上早自习;无数个夜晚,母亲点亮煤油灯,把我按在小凳上,坐在我身边,逼着我读书办作业。特别是在寒风呼啸瑞雪漫舞的冬天,我坐在四面通风的茅草屋里,即使冻得脚手通红,即使冻得浑身颤抖,但也要把书读熟,把作业办完,否则,不准钻进被窝睡觉。有时我困了想偷懒,或是提出不想上学去干活,母亲都恼着通红的脸,讲着没有知识但很有道理的话:“儿啊!不上学,不读书,上哪娶老婆?上哪找工作? ”为改变家庭的困境,一到星期天、节假日,母亲都会给我找活干,以此来挣工分、分粮食。比如,一个早晨必须捡一篮子猪粪,一个上午必须扫一担树叶子,一个下午必须割一筐牛草。当然,母亲奖惩分明,任务完成了,她会奖几分硬币去买故事书、作业本;任务差码大了,她会让少吃一个馍、或少吃半碗米饭。母亲的这一规定直到农村分田到户才废止。到我长大成人后,母亲才告诉我,她之所以这样做,主要是让我不要忘本,要知道父母的艰辛,要知道粮食来之不易。到后来,即使参加工作以后,每年我还要回老家三五趟,参加田间劳作。一晃十几年过去了,我考上了乡中学,县城里的重点高中, 最后又考上了省城的名牌大学。母亲,您打心眼里高兴啊!作为贫穷村庄走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,母亲,又是多么引以自豪啊!在我去上大学的前两天,父母拿出家中仅有的300多元钱,置办6桌酒席,请来亲朋好友,好好的热闹了一番。现在想来,多不容易啊!可以说,若不是在母亲的严管呵护下,我难以爬过求学这段酸楚而又快乐的人生之路!
  随着岁月的流逝,我兄妹5人逐渐长大。在父母的操办下,我们一个个成了家,又一个个先后走出贫穷的家乡,融入改革开放的洪流。操劳多年,已开始衰老的父母,慢慢丧失了劳动的能力,尤其是父亲,自摘掉“富民子弟”的帽子后,焕发了第二次青春,在当地,在外县,甚至在外省,发挥着驾驶汽车、修理机械的一技之长,在迟来的春天里,加班加点,日夜奋战, 播撒下丰收的希望,不仅改变了贫穷的面貌,而且在生产队率先购买手表、自行车、缝纫机、收音机,实现了当时
很时髦的“三转一响”的梦想。但是,由于不分昼夜的奔波劳作,父亲过早地患上了胃炎、腰椎增生等疾病。母亲的健康也令人担忧。1976年9月,母亲生下我的小妹后,因天热,穿单衣,睡凉席,洗凉水澡,落下了严重的风湿病、关节炎。这两个可恶的病魔,一缠我的母亲就是几十年。
  2002 年端午节,一大早我就接到父亲的电话,说母亲早晨起床后突然晕倒, 言语不清,行走不便。放下电话,我立即坐车回老家,把母亲接来送到县医院。 经诊断,母亲患的是脑梗塞。为不给我和妻子增添麻烦,母亲在住了十二天的医院后,硬是执着地要求出院回家。
  初春的雨渗透着丝丝伤感,弥漫着些许惆怅。深夜,我坐在斗室里,静听雨声,一边抽着香烟,一边流着眼泪。可怜的母亲,出院不到一年,今天又突发了脑梗塞,仍是说话不清楚,行走不方便。母亲,我敬爱的母亲,以后的路怎么走?由谁来长期伺候您?由谁来支撑这个风雨摇曳的家?
  多次和妻子商量,数次与兄妹沟通,终于,在2003年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, 我把父母接进了我在县城的家。在妻子、小妹等人的精心护理下,母亲的健康得到了好转。享受着天伦之乐的父母,有了笑声,有了歌声,有了精气神。白天,父母锻炼身体、养花种草。有时,父亲还蹬着三轮车,拉着我的母亲到外看风景。夜晚,父母要么串串门,与老乡们拉家常;要么就是看《还珠格格》、《新白娘子传奇》等电视剧。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2008年重阳节的中午,正在出差的我, 突然接到妻子的电话,她说我的母亲在试穿新衣服的时候,笑着笑着就晕倒了。待我下午赶到县医院时,母亲安祥地躺在重病监护室里。据医生们介绍,母亲是因一时激动,突发脑溢血,现已无挽回生命的希望。我请来了在医院工作的几位同学,请来了县医院知名的专家学者,他们一致表示已无回天之力。
  夜晚,在救护车的鸣笛声中,我们一起将尚有一丝气息的母亲,护送回她生活 40多年的老家—— —潢川县来龙乡杨双楼村。按照当地的风俗,在老家堂屋的空地上铺上一捆稻草,再铺上草席、被子等,母亲就这样和衣睡在上面。我坐在母亲的脚下、把母亲的双脚暖在我的怀里,借此给母亲传递能量。同时,还一遍又一遍地给生活在外地的哥哥、妹妹打电话,催促他们赶快回家,与母亲见上最后一面。
2008年10月8日,清早6点26分。母亲在她的儿子、儿媳、女儿、女婿、孙子、孙
媳、重孙等人,如鸿雁断肠的声声呼唤中,呼着长气,流着眼泪,黯然伤神地离开了人间。享年 65 岁。
  思念就像一座坟墓,母亲在里面,我在外面。母亲走了,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永远地走了。从此,我没有了母亲的呵护,也没有了母亲的叮嘱,更没有了母亲倚在门旁等儿下班回来的身影。
  逝者如斯,滴血泣泪。儿子祝愿平凡而伟大的母亲在天堂里永远快乐、永远幸福、永远安康!
(作者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、潢川县电视台台长)
投稿邮箱:hchuaxiang@163.com
  
  • f51
  • 发表于:2015/8/4 16:34:59
  • 来自:河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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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腻文字,真诚情感。赞!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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